泉州晚報訊 電視臺編導給我打電話,說要做一期關于泉州“南音”的節目,邀我做嘉賓,我欣然接受。它是千年雅樂,“申遺”剛成功。或者說,它是唐朝的音樂,被我們南方人珍藏演繹成“活化石”,唱腔有些變化,唱詞卻記憶猶新。
我們福建人的祖先,大部分是從中原南遷的移民,比如唐朝移民。最遠的那個兒子一般最孝順,同樣,遠離故土的移民,更注意對傳統的傳承和舊時光的緬懷,南方語言里至今保留很多古漢語,如“鼎”即“鍋”,我們老家過去叫“懷古”名字的人特別多,當然最有感情色彩的傳承,是對古時音樂的收藏,那是最重的傳家寶,因為可以安放想家的心,最痛也最暖的心。
網絡里有個有趣的測驗,說我的前世是唐朝的公子,喜辭賦,愛歌舞。我懷念那回不去的唐朝。隔世如隔夜,讀著舊詞,惆悵卻新鮮。
張愛玲說,唐玄宗李隆基為什么喜歡楊貴妃?因為皇家缺一樣東西,缺錢嗎?不,他最缺熱鬧,楊玉環有這本事不讓皇帝寂寞,就是她豐腴誘致的音樂舞蹈。
那我們福建人為什么一代代執著地傳承這些古樂呢?是因為鄉愁,莫名的世襲的鄉愁,對唐朝的鄉愁,其實,國人對唐朝都有永遠的鄉愁。
李隆基用余生來懷念、祭奠楊貴妃,他內心寂寞、憂傷。而我們離開唐朝后就一代代地這樣朗誦詩詞,吟唱古韻,比如南音,琵琶、洞簫里的鄉愁。
唐朝,是中國人最喜歡的盛世,大氣與細致兼備。記得唐朝那個最紅的歌星李龜年,達官貴人都熱愛他,他與其他兩兄弟創作的《渭川曲》特別受到唐玄宗的賞識。安史之亂后,李龜年流落江南,某年春天,他在異鄉演唱王維的《相思》曲:“紅豆生南國,春來發幾枝。勸君多采擷,此物最相思。”一字一聲都蘊含著深沉的歷史感慨和無常命運的憂傷。當時,杜甫也流落到江南,在一次宴會上,兩人不期而遇, “正是江南好風景,落花時節又逢君”,繁華凋零,風流云散。
我想,我們祖先也應該是那撥流浪南遷的人群里最俊美的幾個,比李龜年堅強,也比杜甫年輕,一直浪跡到大海邊,比如福州或者泉州,衣冠南渡,淚水滂沱。
責任編輯: 陶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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